秘探羈留山（八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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秘探羈留山（八）
謝青嵐心中一瞬閃過幾絲不悅，卻礙於堂上幾位長老，面色忍住，牽起一個並不好看的笑容。
“姐姐怎麽不知道……弟弟也成了長老的弟子。”
謝離：“幸得東伯長老賞識，還沒來得及告訴姐姐。”
沒來記得？
你分明是不想吧。
也不知謝離到底是在想什麽，若要一同進內門，提前告訴她，兩人不是能更好地規劃接下來的打算。但謝青嵐忽然想起封花焰對他說的那些，心中的情緒頓時散去。
想來……是還在氣她了。
一日之間，內門新增兩位後起之秀。拜師禮成，謝離隨東伯長老回到東淵閣，謝青嵐則跟隨宗主其後來到了千鶴殿。千鶴殿距明燭府不遠，此處曾是白鶴師祖的住所，後白鶴仙去，謝明燭為留下先師遺址，便自立另一座殿堂。不料世事輪回，她離開了，謝饌玉卻為了替她守住舊址，將千鶴殿重新啟封。
許久未回千鶴殿，謝青嵐忍不住左顧右盼。在謝饌玉眼中就成了初來乍到的好奇心。
“你若喜歡住哪處，便自己去挑，”他邊走邊道，“我沒有其他弟子，千鶴殿除我外只你一人，想要去何處都可以，千鶴殿中沒有限制。”
“真的什麽限制都沒有嗎？”
謝饌玉嗯了聲，忽然停下腳步，“你如今還未確定修煉方式，待兩日後和李四勤一同來找我。”
“是，師尊。”謝青嵐抱手鞠躬，擡頭時討好地咧嘴一笑，“那師尊平時可需要我做什麽？我這人別的不會，做飯最厲害了。您平日何時起呢，我給您做粥和小油條呀，我炸的油條可脆了。又或者……我給您磨豆漿去？您愛喝甜的還是鹹的？我跟您說，這鹹豆漿味道可棒了！”
她嘴裏叭叭個不停。
謝饌玉無奈制止，“看來得先讓你學辟谷才行。我不用食，你最好也戒了凡間的五谷雜糧。”
謝青嵐一張臉登時垮下去，“啊……真得戒啊？”
他果斷地點頭。
謝青嵐悲傷地抹了眼淚，“那徒弟會拼死努力一把的。”
兩人斷斷續續又聊了些，大多是謝青嵐在出聲，後來謝饌玉實在忍受不了她這張聒噪的嘴巴，便打發她去收拾行李。謝青嵐剛好樂得沒有聽心符的監視，大喊聲“師尊再見”，一溜煙跑了。
她挑中了最西北則的屋子，大搖大擺地推門而入，差點被撲面而來的塵土蓋一臉。
“咳咳咳！”
謝青嵐捂著嘴巴，將行李丟到桌上，一屁股坐下。
“真是閉關了十幾年，連殿內都沒人打掃了。”她看著滿手的黑灰，嘖嘖兩聲。
現如今成了內門弟子，第一步算是成功邁出。只是沒想到謝饌玉給她下了聽心符，令她在殿內尋找封吾的難度成倍疊加。
好在她對千鶴殿的布局構造還有些記憶。
封吾身份特殊，如果被關在千鶴殿一定是最隱蔽之地。據她所知，唯一適合藏人的地方就只有正殿寢室下的地牢。但那是謝饌玉休憩之地，只有引開他才能靠近。
因此她才選了這間，窗戶正對正殿寢室，距離也最近，恰好可以觀察到謝饌玉的日常出行。
整理好一切後，正逢日落。
謝饌玉不曾出門，她找不到機會靠近，便心想著去找謝離。但還未走近東淵閣的大門，就聽人說東伯長老帶著新收的弟子外出，要幾日後才回來。謝青嵐只好腳下一轉，去找封花焰。
封吾的事情拖不得，越拖一日，更是生死難料。封花焰心中自是比她更急，兩人磋商下決定由封花焰在外門鬧出動響，越大越好，等將謝饌玉吸引過去，她就可趁機一探究竟。
到了深夜。
謝青嵐躺在軟和的榻上，豎起耳朵仔細聽外面動靜。
一炷香後，果然聽到有人匆匆跑進千鶴殿的腳步。她爬坐起來，掀起窗柩露出一條縫隙。謝饌玉站在屋前，一弟子神情焦急地說著什麽，接著兩人朝自己這個方向而來。
謝青嵐連忙放下窗戶，鉆回被窩。
門外響起敲門聲，她慢悠悠爬起來，裝作剛睡醒的困倦模樣。打開門，見是謝饌玉和一弟子，楞神問道：“師尊…這麽晚了，您怎麽不睡啊？”
謝饌玉面色溫潤，聲音含著幾分擔憂：“宗門內有厲城妖邪出現，師尊要過去一趟，你自己多加小心。”
“厲城！？”謝青嵐瞪大眼，“很危險嗎，師尊要不要我也一起去？”
“你修為不精，有師尊去就好。”
他語重心長地叮囑了幾句，像是擔心謝青嵐出事，臨走前還特地給她一件護身手串，便跟著弟子急忙離開了。
待確認他們走後，謝青嵐望著遠去的方向，面露緊張：“沒想到封花焰用了這招，希望別被謝饌玉發現了。”
她利落收起手串，關上門，轉身朝正殿走去。
隨著吱呀一聲，寢殿門被推開。
屋內黑魆魆的，瞧不見腳下，只聽見細微的樹葉聲幽幽作響。時隔太久，她已經忘了通往地牢的密道具體在什麽位置，也無法確定謝饌玉是否對密道有所改動，只能端著一盞油燈，略有些艱難地摸黑行路。
她瞇眼四處搜索，翻過屋內的角角落落，卻都沒有找到機關所在。
“怎麽到處都沒有，難道是他拆了？”
但以謝饌玉的性格，不像是會這樣做的人。
謝青嵐沈吟不解，手中燭火被風吹的忽明忽滅，火影在壁上扭曲如陰鬼。她看著那鬼影，思索片刻，腦中靈光一閃而過。
她想起來了！
見她快步走到博古架邊，上下仔細搜找，尋到其中一格，裏面擺著的是一張“仙人取道”的皮影。
白鶴愛看皮影戲，有時偷摸下山就為看村子裏的皮影師父唱戲，她原先都忘了，一瞧見影子才想起來。
她將那皮影的右手往下挪動，左手提劍上移，做出“自斷胳膊”的姿勢。
哢噠。
背後傳來輕微一聲——
密道開了。
密道內幹燥無風，寬度不算狹窄，正好能容兩個成年男子同時通過。謝青嵐記得，這地方當初是白鶴用來窖藏美酒用的。他知道自己身份尊貴，被那些弟子凡人當做真正的神明看待，但他們心中的神明高高在上不染塵埃，自然是不會碰酒這種紅塵美味。
白鶴就只能偷摸著喝點小酒。
一開始還是他獨自品嘗，後來被她發現，這裏就成了兩人的酒館。
想到這裏，謝青嵐還有些感慨。
白鶴是個好師尊，也是個好宗主，可惜自己卻過得不太好。也是因為日日看著他如此偽裝，謝青嵐後來就更煩所謂的“責任”一詞，整日只想著如何擺脫。
搖了搖頭，她停下回憶。
地室裏的酒搬得一幹二凈，靠墻是兩排兵器架，上面擺各色各樣的寶劍，左邊一列書櫃，上有百本珍貴藏書，泛黃破舊，瞧著都有些年歲了，右邊魚龍混雜的擺著些紙折的小玩意兒，都是她從前在明燭府留下的。
看起來這裏被謝饌玉改成了藏室。
她仔仔細細轉了一圈，並無其他發現。
要麽是封吾沒被關在這裏，要麽是封花焰的消息是錯的，封吾不在羈留山。
謝青嵐心裏稍微松了口氣。
其實她很怕封吾失蹤一事和謝饌玉有關，畢竟那是她曾經的徒弟，是她相信過的人，她不覺得自己會看走眼。
謝青嵐又檢查了一遍，沒有其他發現，便決定打道回府。
轉身時，手中的油燈不小心熄滅了，她施展靈力點燃。剛一邁步，卻驟然感受到一股蓬勃的力量穿過。
謝青嵐渾身一震，猛地扭頭往後看去。
那力量來源不在左右，更像是在……
腳下。
謝青嵐當即放下油燈，貼著地面，一手釋放出靈力引導地底的東西出來。流霞飛動，金色光芒與謝青嵐的靈力交相輝映。她皺了皺眉，感覺到東西被什麽封印著，加大靈力輸入。
但她不知道的是，此時的千鶴殿上空，盤繞著耀眼刺目的霞光。
地面開始微微震動，耳畔傳來砂石脫落的細密聲響。謝青嵐神色緊張肅穆，緊接著轟一聲在耳畔炸開，眼前金光閃過。睜眼時，地面上擺著一把劍。
劍身精致尊貴，黑鞘上刻著的飛霞栩栩如生似在流動，而劍鏜上雕有旭日雲紋圖樣，其形狀宛如烈火。
這是封吾的佩劍，傲陽！
“原來封花焰說的都是真的，封吾真的被關在羈留山。”
她的心驀然沈下去。
封吾被關，那羈留山和其他兩宗……難道早已同流合汙了嗎？
謝青嵐沒有時間繼續追究下去，謝饌玉不知何時就會回來，此地不宜久留。她急忙將敖陽劍收進腰間的儲物袋中，轉身迅速撤離密道。
回到謝饌玉寢殿內，她將皮影恢覆成最初模樣，確認一切萬無一失後準備離開。
可剛要打開門，卻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。
“命令下去，讓眾弟子多加戒備。”是謝饌玉的聲音。
她快速翻身躲到櫃子背後。
門上映著兩道黑影。
其中一人彎著腰，“弟子這就安排下去。只是…宗主，弟子不懂厲城的人為何會突然闖入，莫非和前段時間淩霄府、臥雪閣一事有關嗎？”
“凡間瘟疫將至，修仙界人丁雕零，只怕是那些人坐不住了。”
“那……”
“無事，我既已出關，就不會眼睜睜看著。今日事發突然，你也下去休息吧。”
“是。”那弟子躬了躬身，身影從門前離開。
謝饌玉推門而入。
謝青嵐屏息靜氣，黑暗中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對方，只要他再往前走幾步，就能憑著聽心符發現自己的存在。
該死…
剛剛就不該磨蹭的。
謝青嵐攥著手，心忍不住跳得越來越快，就連掌心也冒出細密的冷汗。
而謝饌玉正朝著她這個方向過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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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分明是不想吧。
也不知謝離到底是在想什麽，若要一同進內門，提前告訴她，兩人不是能更好地規劃接下來的打算。但謝青嵐忽然想起封花焰對他說的那些，心中的情緒頓時散去。
想來……是還在氣她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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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久未回千鶴殿，謝青嵐忍不住左顧右盼。在謝饌玉眼中就成了初來乍到的好奇心。
“你若喜歡住哪處，便自己去挑，”他邊走邊道，“我沒有其他弟子，千鶴殿除我外只你一人，想要去何處都可以，千鶴殿中沒有限制。”
“真的什麽限制都沒有嗎？”
謝饌玉嗯了聲，忽然停下腳步，“你如今還未確定修煉方式，待兩日後和李四勤一同來找我。”
“是，師尊。”謝青嵐抱手鞠躬，擡頭時討好地咧嘴一笑，“那師尊平時可需要我做什麽？我這人別的不會，做飯最厲害了。您平日何時起呢，我給您做粥和小油條呀，我炸的油條可脆了。又或者……我給您磨豆漿去？您愛喝甜的還是鹹的？我跟您說，這鹹豆漿味道可棒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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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青嵐一張臉登時垮下去，“啊……真得戒啊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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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青嵐悲傷地抹了眼淚，“那徒弟會拼死努力一把的。”
兩人斷斷續續又聊了些，大多是謝青嵐在出聲，後來謝饌玉實在忍受不了她這張聒噪的嘴巴，便打發她去收拾行李。謝青嵐剛好樂得沒有聽心符的監視，大喊聲“師尊再見”，一溜煙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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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青嵐捂著嘴巴，將行李丟到桌上，一屁股坐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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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深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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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青嵐連忙放下窗戶，鉆回被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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屋內黑魆魆的，瞧不見腳下，只聽見細微的樹葉聲幽幽作響。時隔太久，她已經忘了通往地牢的密道具體在什麽位置，也無法確定謝饌玉是否對密道有所改動，只能端著一盞油燈，略有些艱難地摸黑行路。
她瞇眼四處搜索，翻過屋內的角角落落，卻都沒有找到機關所在。
“怎麽到處都沒有，難道是他拆了？”
但以謝饌玉的性格，不像是會這樣做的人。
謝青嵐沈吟不解，手中燭火被風吹的忽明忽滅，火影在壁上扭曲如陰鬼。她看著那鬼影，思索片刻，腦中靈光一閃而過。
她想起來了！
見她快步走到博古架邊，上下仔細搜找，尋到其中一格，裏面擺著的是一張“仙人取道”的皮影。
白鶴愛看皮影戲，有時偷摸下山就為看村子裏的皮影師父唱戲，她原先都忘了，一瞧見影子才想起來。
她將那皮影的右手往下挪動，左手提劍上移，做出“自斷胳膊”的姿勢。
哢噠。
背後傳來輕微一聲——
密道開了。
密道內幹燥無風，寬度不算狹窄，正好能容兩個成年男子同時通過。謝青嵐記得，這地方當初是白鶴用來窖藏美酒用的。他知道自己身份尊貴，被那些弟子凡人當做真正的神明看待，但他們心中的神明高高在上不染塵埃，自然是不會碰酒這種紅塵美味。
白鶴就只能偷摸著喝點小酒。
一開始還是他獨自品嘗，後來被她發現，這裏就成了兩人的酒館。
想到這裏，謝青嵐還有些感慨。
白鶴是個好師尊，也是個好宗主，可惜自己卻過得不太好。也是因為日日看著他如此偽裝，謝青嵐後來就更煩所謂的“責任”一詞，整日只想著如何擺脫。
搖了搖頭，她停下回憶。
地室裏的酒搬得一幹二凈，靠墻是兩排兵器架，上面擺各色各樣的寶劍，左邊一列書櫃，上有百本珍貴藏書，泛黃破舊，瞧著都有些年歲了，右邊魚龍混雜的擺著些紙折的小玩意兒，都是她從前在明燭府留下的。
看起來這裏被謝饌玉改成了藏室。
她仔仔細細轉了一圈，並無其他發現。
要麽是封吾沒被關在這裏，要麽是封花焰的消息是錯的，封吾不在羈留山。
謝青嵐心裏稍微松了口氣。
其實她很怕封吾失蹤一事和謝饌玉有關，畢竟那是她曾經的徒弟，是她相信過的人，她不覺得自己會看走眼。
謝青嵐又檢查了一遍，沒有其他發現，便決定打道回府。
轉身時，手中的油燈不小心熄滅了，她施展靈力點燃。剛一邁步，卻驟然感受到一股蓬勃的力量穿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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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力量來源不在左右，更像是在……
腳下。
謝青嵐當即放下油燈，貼著地面，一手釋放出靈力引導地底的東西出來。流霞飛動，金色光芒與謝青嵐的靈力交相輝映。她皺了皺眉，感覺到東西被什麽封印著，加大靈力輸入。
但她不知道的是，此時的千鶴殿上空，盤繞著耀眼刺目的霞光。
地面開始微微震動，耳畔傳來砂石脫落的細密聲響。謝青嵐神色緊張肅穆，緊接著轟一聲在耳畔炸開，眼前金光閃過。睜眼時，地面上擺著一把劍。
劍身精致尊貴，黑鞘上刻著的飛霞栩栩如生似在流動，而劍鏜上雕有旭日雲紋圖樣，其形狀宛如烈火。
這是封吾的佩劍，傲陽！
“原來封花焰說的都是真的，封吾真的被關在羈留山。”
她的心驀然沈下去。
封吾被關，那羈留山和其他兩宗……難道早已同流合汙了嗎？
謝青嵐沒有時間繼續追究下去，謝饌玉不知何時就會回來，此地不宜久留。她急忙將敖陽劍收進腰間的儲物袋中，轉身迅速撤離密道。
回到謝饌玉寢殿內，她將皮影恢覆成最初模樣，確認一切萬無一失後準備離開。
可剛要打開門，卻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。
“命令下去，讓眾弟子多加戒備。”是謝饌玉的聲音。
她快速翻身躲到櫃子背後。
門上映著兩道黑影。
其中一人彎著腰，“弟子這就安排下去。只是…宗主，弟子不懂厲城的人為何會突然闖入，莫非和前段時間淩霄府、臥雪閣一事有關嗎？”
“凡間瘟疫將至，修仙界人丁雕零，只怕是那些人坐不住了。”
“那……”
“無事，我既已出關，就不會眼睜睜看著。今日事發突然，你也下去休息吧。”
“是。”那弟子躬了躬身，身影從門前離開。
謝饌玉推門而入。
謝青嵐屏息靜氣，黑暗中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對方，只要他再往前走幾步，就能憑著聽心符發現自己的存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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